“阿愈,”李琬琰忽然开口,她抿了抿粉唇,似乎还在犹疑中。
萧愈闻声连忙回应,他等在她身边,等她开口。
“我今日听阿仁唤陈孟爹爹。”李琬琰看着萧愈,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你说,我之前想的,是不是不够妥帖。”
“为什么这么说?”萧愈问。
“明琴告诉我,哪怕我是阿仁唯一的亲人,哪怕我如亲生母亲一样疼爱他,但我终究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
萧愈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轻轻握住李琬琰的手:“琰琰,你为何总想着责怪自己?你对你弟弟的关怀和呵护早已超过对你自己,明琴的话不是在指责你,你应该也是明白的,她想告诉你的,是想让你待自己好一点,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琰琰,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恍惚间半生岁月已过,你的前半生为了李氏王朝,为了你弟弟,活得还不够辛苦吗?如今你总与我说你看淡了,不在乎了,可你还是处处把你弟弟考虑在第一位,你考虑过你自己吗?你自己的人生呢,你的喜恶,爱憎呢。”
李琬琰呆呆的看着萧愈。
萧愈也怕自己一时说的太深,反而引得她逃避,他叹息一声,先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轻轻将李琬琰搂在怀里。
“你就当是我自私好好,我不想你走,不想你离开我。”
“我就是这样自私,我就是想将你,一直一直留在身边。”
李琬琰一夜辗转没有睡好。
她装睡许久,等萧愈睡实了,她才慢慢翻身,朝向他,借着从纱帐透入的月光,静静打量萧愈的侧颜。
她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他的话。
你的喜恶呢?
你的爱憎呢?
她似乎是被枷锁束缚久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甚至对自己身上的铁链无知无觉。
自她年少动情,至今从没有一刻,她是不爱萧愈的。
哪怕是那以为他不再的那十年。
她依然爱他,并且深知,自己这一生不会再爱上旁人。
李琬琰慢慢闭上眼睛。
是啊,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为什么,明明萧愈回到她身边,为什么,他明明近在咫尺,她伸手便可以触碰到,为什么,她却要逃走呢。
若没有这十年间的世事无常,如今他们,早已成婚多年,儿女绕膝。
李琬琰不知自己何时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感觉有人亲她的额头,她迷糊间清醒一瞬,很快又被睡意掩盖。
李琬琰醒时快到晌午,她起身洗漱,然后告诉明琴,打算去裴府。
李琬琰之前因住在宫里,到裴府距离不近,一来一回的路上便要耽搁好一会,所以李琬琰基本上三日一出宫。
明琴有些意外,但也连忙安排起来。
明琴也不知,李琬琰频繁去裴府,是要决定离京去永州的事,还是听过她的话后,愿意将李承仁交给陈孟夫妇养育。
明琴陪李琬琰乘车出宫去裴府,路上又是霍刀随行护送。
到了裴府外,霍刀又将明琴拦住。
今日,明琴看在霍刀昨天帮忙抓兔子的份上,多了几分耐心。
“霍统领,有什么事?”她话音刚落,便见霍刀又将昨日的油纸包给递了过来。
明琴实在不解,这霍刀怎么沉迷于送大枣给她呢?
“你收下吧,就当是昨日我帮你抓兔子的报酬。”
明琴一下子被霍刀的话给逗笑了:“哪有你帮人忙,反给别人报酬的事?”
霍刀也怀疑自己,怎么一遇到明琴他就紧张的脑袋转不过弯,反正今日也不管她说什么,霍刀直接将包裹塞到明琴怀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