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脚步声预警,那个身影就悄然出现在褪色的斑驳大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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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巴洛德。
他就站在那,身上那件象征性的黑色神父常服外套不见了,只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磨得起毛边的旧毛衣,袖口被高高挽起,露出一段过分冷白的手腕。
冬日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没有了他平日身处圣坛或行走于人群时那种隔绝尘世的神性的距离感。
他垂着头,那双令所有邪祟战栗、让信徒不敢直视的、如同深渊血月的双瞳——那双黑底血红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暴露在冷寂的空气中,映着脚下带着残雪的、生命力即将勃发的黑色泥土。
他正看着夏特果沾了点新鲜湿泥的手指。
“昨天教堂地窖又塌了一块,”
克里斯蒂安很随意地说,仿佛在抱怨邻居家漏雨的屋檐“湿气太重,上次做的那个木架子,榫卯全胀了。”
夏特果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
那双清澈的眼睛正映着他带着点无奈神情的脸:“活该,”
她的声音轻轻的,没什么情绪“谁让你非得用还没彻底晾透的柏木?白费力气。”
“是白费了,下次用橡木。”
克里斯蒂安点点头,眼神落在她刚刚种好树苗的地方“上次种的花怎么样了?”
“啊——”
夏特果转过身,阳光恰好映亮了她整个脸颊“它们简直跟你一样难伺候!
才一天就蔫了……”
克里斯蒂安走近了几步,俯下身子看着脚下的土地:“培土温度没控准。
昨天下午三点光照最强的时段那地方恰好被圣婴像的阴影遮到了些……下次这种薄瓣月映红,别挨着基座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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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
神父大人明察秋毫!
管着那么大教堂还不够,连我院子里的花几点见光都要记清楚?”
夏特果叹气摇头,碧绿长发随之摆动犹如水漾柔波“您老人家分分钟都是要倾听全城忏悔、给迷途灵魂指明道路的大人物,惦记我这点小草花,真是屈尊降贵了——”
“闭嘴。”
克里斯蒂安毫无波澜地吐出两个字。
那语调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
夏特果踮起脚,仰头直视那双熔岩涌动的红瞳,距离近得毫无任何敬畏或疏离感。
“生气啦?”
她歪着头,眼眸眨动着“真生气啦?”
两人的身影落在青翠的小草坪上,被午后的阳光拉长,微微交织。
阳光干净得如同琉璃,风里带着泥土和草木初醒的清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