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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他端详着照片，心想，还是别说，什么也别说，先将照片藏起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失去的都给它找回来，并让生活加倍地补偿给自己。在监狱里，他不知多少次地想过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他似乎在络腮胡子和臭虫一伙犯人的身上找到了答案。他盯着水面上的那只游船，见那对恋人还在亲吻着，心中涌起了一种异样。他想起临回北京前，他在深山中那座小木屋里度过的那两个日夜……翠翠的柔情，儿子那稚嫩的笑脸，尤其是当他贴在他耳际，呢喃地叫着他&ldo;爸爸&rdo;时，他整个身心都陶醉了……他的眼眶湿润起来，他将照片揣进怀里，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失去的要加倍地补回来，他在心里反复地回味着这句话。凭心而论，他是爱着翠翠的，但当现在他又成为了北京人，可以实现当初将翠翠带出大山生活在一起的诺言时，他已经没有了那份冲动。也许，在北大荒时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属于他生活中应该翻过去的一页。他想。

沉默的钟楼52（2）

北京人现在是怎么个活法儿？

就在他转身刚要离开时，突然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姑娘，她靠在河栏上，正向他送过来诱人的媚笑。她模样俊俏，体态丰满，黑黑的短发梳理的像个男孩子，显得活泼而又可爱。

哦，真不错!新生活这么快就向自己招手了。黄方觉出自己的脸上已经及时地向她回报了微笑。他抖擞精神迎上前去，他迫切地想领教一下，这位俊俏的北京姑娘将如何帮他拉开新生活的帷幕。

翠翠，改天我再想念你吧，对不起，我从今天开始正式对不起你。

&ldo;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rdo;黄方走过去，也靠在了河栏上，对那姑娘说，&ldo;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也许我能给你带来点儿好运气。&rdo;

&ldo;我看你不像个好人，&rdo;姑娘说，&ldo;是个大流氓吧?&rdo;

&ldo;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我，&rdo;黄方微笑着说，&ldo;正赶上我今天心情好，我觉得你这是在夸我呢。&rdo;他说着灵机一动，建议道，&ldo;我们先去洗个澡怎么样?这儿离浴池不远。&rdo;

显然，这个他刚认识还不到五分钟的、穿着天蓝色短裙的女孩，对他的这一提议大吃一惊。&ldo;我看你肯定是真流氓了，&rdo;她说，&ldo;你有病吧?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rdo;

&ldo;不光是你，我都没见我这样的。&rdo;他拽起她就走，&ldo;还是跟我去吧，洗完澡以后全是好节目。&rdo;

她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跟在他的身后朝鑫园浴池走去。

&ldo;你是劳改犯吧?&rdo;她说，&ldo;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股窝头渣滓味儿。&rdo;

&ldo;你嗅觉真好，&rdo;他说，&ldo;这正是我急于要洗澡的原因。你以前闻过这种味儿吗?看你倒是不外行。&rdo;

&ldo;我饿着呢。&rdo;她说。

&ldo;一切都洗完澡再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哎，你先等一下，&rdo;他叫住她，走进路旁的一间小店买了两个面包出来，&ldo;咱们先吃点儿，三点钟在门口见。&rdo;

&ldo;什么澡洗这么长时间呀，&rdo;她大口咬着面包，叫起来，&ldo;你整个儿是一神经病!&rdo;

&ldo;那就两点，&rdo;他退让道，&ldo;不多冲几遍那味儿去不掉，你要是再找麻烦现在就走。&rdo;她不再言语。

两点整，当黄方一身簇新地出现在浴池门口时，见她已经等在哪儿了。她的脸红扑扑的、头发还湿着，显得挺水灵。

&ldo;嗬，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了，&rdo;她打量着他，嗔道，&ldo;你可真能磨蹭，我早就洗完了……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得收拾一下?&rdo;

&ldo;当然可以，&rdo;他说，&ldo;你去弄吧，这回我等你。&rdo;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从理发厅里走出来。

&ldo;这么弄一下得多少钱?&rdo;他问。

&ldo;好看不好看吧?&rdo;她反问。

&ldo;起码大了十岁。&rdo;

&ldo;臭德性!快交钱去吧，我这儿连洗澡带烫头一共四块五。&rdo;

&ldo;这么贵!&rdo;他叫了起来，&ldo;敢情你自个儿没交钱呐?&rdo;

&ldo;我根本就没钱，谁让你带我出来洗澡呢。&rdo;她扭头示意着，&ldo;快去交钱吧，你没见那个售票员一个劲儿地盯着这边呢，生怕咱们溜了。&rdo;

黄方无可奈何地交完费回来，问，&ldo;你今年多大了?&rdo;

&ldo;十八。&rdo;

&ldo;哼，你就说你今年二十八了我都信。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雏儿呢……这么干了不少回了吧?&rdo;

她邪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们在合义斋吃的饭。他要的是炒肝、包子和啤酒。在监狱里，这一口他不知想了多少回。吃过饭后，他们又溜达到东四，在工人俱乐部看了场电影。在黑黝黝的电影院里那又靠边又靠后的座位上，他在她的两腿之间和乳房上得到了满足。她那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乳房，使他相信了她的年纪。

电影散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街上华灯闪烁，晚风习习。肖冬梅紧紧地挽住黄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是刚才在黑暗中他将手伸向她的隐秘处时她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