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祭者三,死祭者九……邪魔临世,无愿不成……”
洛寒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不是那个‘邪魔’……”他脑子转得飞快,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那条笔记。
所谓“邪魔临世”,并不是说以生死祭将什么大魔头召唤出来,而是把自己变成“邪魔”!
他恍然大悟地看向仲筤,怪不得他说出生死祭以后,仲筤就不紧不慢,也不赶着要出纳须弥阵了——合着这生死祭也不是祭给他的!
洛寒枝恨不得把那个在古籍上留笔记的前辈从坟里刨出来问候一下他老人家——怎么着是没墨了吗?多写两个字是耽误他飞升还是耽误他投胎了?
仲筤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表情,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怎么赞同地轻斥了一声:“目无尊长。”
然后又道:“既然明白了,可以解阵了吗?”
洛寒枝抚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他。他五脏六腑余痛未消,感觉每一块内脏都不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仲筤摊了摊手:“你再不出去阻止她,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洛寒枝:“……”
他还当起好人了,也不知道替梁慈摆齐物阵的是谁。
“梁慈是一个凡人。”洛寒枝打量着仲筤,“她从哪里知道生死祭的?”
生死祭的符文他看过,就复杂程度而言,在所有符术中都数一数二。但这种邪术,也不是说光能依葫芦画瓢就行,她还得要强烈的执念,刻骨的恨,最重要的是,不低的修为——洛寒枝估算了一下,真的要成就生死祭,这个梁慈怎么也得有十个奚连川的修为。
可她分明是一介凡人,连灵窍都没开。
而且,仲筤始终都没有解释,他费尽周折,留着罗延的魂是想干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洛寒枝道,“如果你是应祭之人,那应该坐在这儿等着她上供就行,哪有这么亲力亲为,恨不得手把手教她的……那你这魔头当得也太没面子了。”
仲筤开口道:“所以我不是……”
洛寒枝没理睬,打断了他:“我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解释——‘无愿不成’,说的是你向这个你亲手成就的‘邪魔’求愿吧?”
仲筤突然闭上了嘴,他看着洛寒枝,眼神变得冰冷而诡异。
洛寒枝:“我猜,罗延的魂是你的筹码。”他笑了笑,“仲前辈,看来你所求甚大,还不确定梁慈会不会答应你啊……”
胸口隐隐又传来窒痛,洛寒枝抬头,看见天穹突然升得很高,但远方的山影近在眼前,这回那只“手”又把纳须弥阵往竖里捏了。
“我相信你可以随随便便捏死我。”洛寒枝在嘴里重新泛上来的血气中朝仲筤咧开了嘴,眼神狂傲至极,“你想出去……那就捏死我。”
奚连川从梁夫人的房间里跑出来,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手里拽着衣服都还没穿整齐的梁夫人,一边跑一边问:“梁老爷呢!”
梁夫人气都喘不匀,捂着胸口,惊恐地瞪着他:“在……在二太太那里……”
奚连川:“……”
他心里开始祈祷梁老爷最好只是单纯地睡在了那个“二太太”床上,什么也别做。
“在哪儿!”
梁夫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了一个方向。奚连川拉着梁夫人疾奔数步,把她塞进了柴房里,一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符,不由分说地往柴房的门窗上贴。
他信不过自己的修为,这些符都是最最基础的驱邪防护符,是师兄弟们在岛上画好,交给俗门的。
“夫人千万不要出这个房间!”奚连川交代道,“我去找梁老爷。”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但是梁夫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仙长!”她哀哀戚戚地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才奚连川突然冲进了她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喊人进来,奚连川已经在她眼睛上划了一下。然后她便看见了那个走进来的丫鬟的“真容”。梁夫人吓得厉声尖叫,奚连川二话不说,抄起手中佩剑,连着剑鞘狠狠砸在了那丫鬟的头上,然后拉着她就跑,这一路也没来得及解释什么。
梁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儿子……我的冲儿!”
奚连川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梁慈。虽然洛寒枝交代他躲的就是梁慈,但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梁家大小姐在此时显得委实可怜。
“我会把梁公子一起带来的!”奚连川甩开梁夫人,转身跑了出去。
圆月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整个梁府安静得分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