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贺雁来终于在辞别子牧之后,见到了这位动机不明的熠彰。
他还是那副清隽的模样,一身盔甲丝毫没有遮掩住他原本的气度。可那双眼睛,却间或流露出一股不属于这通身气派的冷漠与淡然。
就好像,两种扭曲的性格同时交织在一人身上,所以总会让人觉得不适一样。
千里疑惑地打量着他,上下扫了好几眼,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他怎么总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过,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明彰,那他和明尘明煦相貌上有些相似,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吧?
饶是如此,千里还是本能地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
明尘与明煦的反应就更怪了。
明尘从抱剑那里听得此事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明彰怎么可能会做出对贺雁来不利的事情。况且,他们是亲兄弟,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如果真是明彰,即使是易容过后,他们也该能认出来才对。
因此,在今天见到本尊以后,明尘在最开始的诧异之后,竟然感觉到松了口气。
这,应该不是明彰。
一个人的外貌、身形、声音都可以改变,但对于最亲近的人来说,只要靠近对方,就能靠常年朝夕相处的默契与熟稔判断出对方是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人。
他与这个熠彰,没有一点点感应。
熠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眼前所有人暗中观察的焦点,彬彬有礼地向千里抱拳:“大汗,臣救驾来迟了。”
他气质温润,和贺雁来有点像;眉眼也柔和,似乎天生一副好脾气,教人对他发不起怒来。更何况,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般谦逊,千里也不好再处理他什么,只好硬邦邦地说了句“无妨”。
没再多言,一行人这就上路了。
轿中,仍是坐着千里与贺雁来。
二人诡异地静默了一会儿。
千里率先打破沉默,直截了当地问贺雁来:“哥哥,你既然在大祭师府上见过熠彰,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话语中,有着浓浓的无法忽视的醋意。
是因为他可能是那个人,怕自己起疑心,才刻意避而不谈的吗?
贺雁来刚想说些什么,抬眸便见到千里这幅神态。
之前千里虽然也吃味明彰,但他明面上还是贺雁来教养大的“孩子”,这不高兴得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俩是堂堂正正、有了夫妻之实的伴侣,千里当然会压不住心中各种不痛快,面上泛着酸水儿。
贺雁来只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千里的心情。
他温和道:“大祭师曾暗中与我表明过,熠彰不会威胁到小狼的地位。而那时正是成人礼前些时候,你还要刺青,我怕说了这事儿,你会分神,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字字句句,都围绕着一个“千里”,半点没提明彰。
千里有些耳热,又不免奇怪。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不是因为,他可能是明彰吗?”
出乎意料的是,贺雁来笃定地摇了摇头:“他不是明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