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珑双手插兜,垂着脑袋,明显没把任建白的话听进去。
左耳进,右耳出。
任建白有些没辙,挠挠后脑勺:“行吧,时候不早了,你坐你哥的车回去吧。”
方珑终于出声,声音像闷在玻璃罐里:“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看都没看周涯,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下一秒她被一股强力拽住了手臂!
“嘶!”她呲着牙,回头冲周涯吼,“痛死了!你放开我!放开啊!”
周涯没搭理她,虎口像铁钳死死箍着方珑的手臂,二话不说,拉着她往摩托车的方向走。
男人腿长,步伐过大,方珑挣脱不开,还被带得踉跄,差点儿摔倒。
“你松开、松开!”她破口大骂,“臭大叔!臭老头!!”
方珑用另一只手去掰周涯的手指,但纹丝不动。
她又朝周涯的肩背手臂连甩巴掌,可那件黑色皮衣就像他的铠甲,痛的只有她的手掌心。
“哎呀,阿哑、阿哑,你慢点轻点……”任建白疾步跟在他俩后面,无奈得连连摇头。
他和周涯同岁数,今年二十九,都比方珑大十岁,所以当方珑每次骂周涯“臭大叔”“臭老头”的时候,任建白都会感到有暗箭咻咻地往他胸口扎。
刚才被对方家属辱骂成那样,方珑都没有想哭的感觉,这会儿和周涯在路上拉拉扯扯的,眼眶倒有些发烫。
尽管此时入了夜,路上没几个人,可她还是觉得好羞耻。
耍泼赖皮她在行啊,干脆膝盖一弯,准备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周涯太了解她撒泼的那一套操作了,再加上周涯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儿。
他猛地弯腰蹲下,把这油盐不进的叛逆少女一把扛到肩上。
脚朝前,头朝后,他的肩膀顶着她的肚子,还掂了掂,跟扛一袋米没什么两样。
方珑一下子失了重心,头昏脑涨,一瞬间眼冒白光。
她想大叫都没办法,因为胃里的酸水倒流,直直往她喉咙蹿:“放我下来……我想吐……恶——”
周涯置若罔闻,走到摩托车旁,才把方珑放回地上。
说“放”算好听了,方珑觉得他就是把她丢了下来。
她没站稳,摔跌在地,本来在KTV里就撞伤的屁股更痛了,疼得她咬牙闷哼一声。
方珑抬起脸,死死瞪着周涯,嘴巴仍然不饶人:“周涯……我去你的……”
周涯脱下皮衣,随意抛在油箱上。
迎着方珑满含怒火的目光,周涯在她面前蹲下。
小臂抵着膝盖,宽厚背脊如山峦微微隆起,T恤被撑得不带一丝皱褶。
“方珑,这次是最后一次。”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视着方珑,沙哑的声音不急不缓,“下次你再进所里,就算任建白找八人大轿来抬我,我都不会来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