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是此刻的自己已经有了寻死的意头,顾忱也没有丝毫慌张,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平安地长大了。
那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自己,自己绝不会是这种甘愿去寻死的人,便是死也要拉上那个人垫背才对。
果然看了一会儿之后,小小的自己便收回了眼神,顾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这具身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顾忱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什么,当时的自己又如何会有这种剧毒的药物?
九岁的自己不具备权力,不具备人脉,甚至被奴仆欺压,若是没有人刻意引导自己绝不会弄到这般剧毒的药粉。
“又在偷懒是不是?!”
还没等顾忱相通会是谁给一个九岁的孩子穿肠散的时候,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顾忱知道是那个婆子来了,小时候的顾忱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没有,很快就打好了。”
说着小孩子用瘦弱的身体费力地将水桶绑上了水井上的木条,随后摇着一旁的把手将木桶往下送去,手里的那包粉末被他直接扔下了水井之中,对此顾忱一点也不意外。
自己从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被这样欺负不反抗只是因为没有能力和机会,一旦这个机会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当时的自己不会顾及这样做的后果,估计想得最多的就是拉他们去死。
听到小顾忱的话,那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但终归没有过来看,而顾忱此刻感觉到了劳累,明明不过是一桶水而已,但在顾忱的手里却重比千金。
不仅十分费力稍一分神还有被拽下去的风险。
费劲心力,小顾忱才好不容易拉上来一桶水,他仅仅只是看着那桶水便笑了,略带涟漪的水面倒映着顾忱的脸,眉眼见是一股难以忽视的戾气。
分明是差不多的脸,但小顾忱的脸更加稚嫩,同时也更加消瘦。
这样消瘦的脸颊在水面上显得蜡黄,即便他的五官好看极了,但这时候却实在称不上好看,顾忱只是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毫无疑问是污点,就算是生活所迫,但顾忱依旧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即便顾忱知道这是他缺失的记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模煳了,就像是被有心之人可以拉快了速度一样,顾忱只觉得自己的头眩晕的厉害,等他再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色时,自己正跪坐在垫子上,眼前摆着珍馐佳肴却没有半分食欲。
而面前是之前那个婆子讨好的脸色。
“殿下啊,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瞧您瘦的。”
一边说一边还在假惺惺地抹眼泪,顾忱还没有从恶心里反应过来,便听见自己的嘴里吐出了冷若冰霜的话语,“拖出去,拔了舌头扔枯井里面。”
那一口散发着恶臭的枯井不知死了多少东西在里面,顾忱也不止一次想要跳下去,现在看来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开始得势了。
“什么?!”
婆子不可思议的大喊着,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原形毕露了,一把掀翻了顾忱眼前的食物,指着顾忱的鼻子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溺死了!如今攀上了郡主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郡主?顾忱本以为自己是被皇帝召回了,这婆子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没想到却是因为个郡主,可是是哪个郡主顾忱却没有半分印象。
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人替顾忱解答了疑问。
“在吵些什么呢?”
来者轻轻推开了房门,素手纤纤宛若皓月,扶着门框往里面张望,一对挽着水波的杏仁眼里带着些许疑惑,声音轻柔得就好似风一吹就散了一样。
她一出现顾忱便认出这是谁了,是峰亲王的独女,顾安如。
也是他那皇帝老爹最喜欢的外甥女,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堂妹好像一直身体不好,但一直很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当小尾巴。
怪不得当时她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就叫出了自己的小字,原来他们在这个时候便认识了。
“哎呦,郡主啊,您来的正巧,殿下嫌弃我这老婆子的手艺不愿吃饭,老婆子怕他饿坏了身体,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着呐,没想到殿下居然嫌老婆子我聒噪,要将我的舌头拔去啊!”
“郡主可要帮帮老婆子我啊!”
瞧见顾安如的婆子眼睛一亮,瞬间没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跌坐在地大哭了起来,恶人先告状地朝着她诉苦。
而小顾忱却没有任何要争辩的意思,只是屈尊降贵的从地上散落的是食物中,用手帕捏起了一个鸡腿送到婆子的面前。
“嬷嬷不妨先吃?”
顾忱丝毫不意外,自己小时候遭遇的毒杀太多了。
果然,只瞧见那婆子的眼睛转来转去带着几分害怕,可见这饭菜确实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