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声音。
“你不是一直舍不得用他的钱吗?我才不要用他的钱!我会放弃培训。”
一甩手的声响,迥然不同的愤怒。
碎了,有什么碎掉了。
夺眶而出的泪水,脸颊火辣辣的痛楚。
视野里的光回来了,再一次地温习这场梦。
看着自己捂住脸颊夺门而出,看着书桌上的那盏橘红台灯被手肘撞落,碎屑溅起。
周围景色瞬变,笙置身于场景中,却还是旁观者。
没有动,没有表情,她孤零零地站着。
起初,会恐惧会逃走会被无形的墙壁挡住去路。
而后,会流泪会痛哭会用头去撞那阻挡自己走过去的墙壁。
如今,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它。
最残忍的梦不是旁观着,而是旁观却带着切身的实感。
妈妈蹲着,默默地捡着碎屑,手被滑破都没什么反应。
一、二、三、四……门内门外,相隔了五年时光的笙都在数数。
六十秒内,只要你抬头看我一眼,我就回来。
十一,十二、十三……
我还从没挨过你的打。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你为什么只知道袒护走了的他。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有不留恋女儿的妈妈吗?
四十一、四十二……五十!
笙看向门口,永远数不到的六十下,永远差的十下。
“别捡了!够了……我用还不成吗。”
“笙儿,你不该拿自己的梦想赌气,不要恨你哥哥,他也是不得已……”
“我恨他,我会一辈子恨他!今天的钱,我会还给他,一定要还给他!”
笙背过脸去,不忍再听。
那时就算有了凌给的钱,要一次性支付培训费也还差了一些。于是,妈妈将卖汉堡的时间延长了。
延长了才有了那场灾难。
妈妈的死,罪魁祸首是自己。
那时急着证明自己。
那时太过的自尊心充满了愤怒。
那时憋着一口气想要尽早凑出钱,打好几份工将自己的时间全排满,无耻地将自己不争气的气出到了妈妈身上,以打工为借口好几天躲着她。
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她,没有早一点去接她,然后,没有了妈妈……
不知什么时候,耳旁有了风声,审判无终,五年来,她从没出过这条小巷。
这条街这条巷这滩红,成了永生难以抹去的愧疚。
雪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