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吧!&rdo;双螺看了燕支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对的表示,使即点点头,&ldo;我来告诉你!&rdo;
这是燕支的一段悲惨遭遇,也是她屈身在这里当一名供人取乐的女伎的由来。而她原是个像缇萦一样,应该安居深闺、不识人间愁苦的好人家女儿。
也是遭了一场官司,她的父亲‐‐一个家道殷实的乡官,不堪仇家的凌辱,彼此殴斗,失手伤人,下了延尉诏狱,狱吏索贿,为上官所发觉,深恐牵累,一个劲的往苛刻的地方推求,锻炼成狱,以&ldo;故杀&rdo;的罪名,判处死刑。
死罪亦可求赎,下蚕室,受腐刑。有人如此劝燕支的父亲。&ldo;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rdo;,受肉刑已是贻羞门庭的事,受腐刑更是奇耻大辱,所以骨头稍微硬一点的人。宁死不愿受此足以绝嗣的腐刑。而燕支的父亲,一念贪生,下了蚕室。因此为乡党所不齿,也没有一个人再像从前那样,咨嗟着说:&ldo;这么个好人,遭了冤枉!&rdo;
罪人妻子,照律例没入官署,成为官奴婢可以买卖,周森前年上京,一次买了两百名官奴婢,年轻女子,貌美而聪明的教导成为乐伎。这就是燕支由关中来到这里的经过。
双螺谈到一半,燕支已是眼圈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朱文自然也是惨然不欢,而又别有惊心之处,是双螺所无法看出来的。
他想到了缇萦。如果师父的罪名成立,缇萦的遭遇,就会与燕支一样。没入官署,便万事不由自主!今日的燕支,可能正是他日缇萦的写照!
转念到此,朱文陡觉烦躁得气都透不过来。额上冒汗,不断吁气。双螺颇为惊诧,&ldo;朱公子!&rdo;她不安地问道:&ldo;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rdo;
朱文强自镇静,吃力地答道:&ldo;不是,酒喝多了些,又听了燕支的凄惨身世,略略有些气闷,一会就没事了!&rdo;
&ldo;原说了的,你会替燕支难过!你奇書(网!≈收集整理一定要听,可不是自寻烦恼?&rdo;
&ldo;比起燕支的苦来,我这点烦恼又算得了什么?&rdo;
话刚说完,燕支和双螺不约而同地抬眼凝视,眸子中流露了异常感动的神色,&ldo;朱公子!&rdo;双螺按着他的手说:&ldo;你真好!&rdo;
朱文低着头,深深舒了口气说:&ldo;可惜,我不能帮燕支什么忙!&rdo;
这话似乎引起双螺什么心事,双唇紧紧地闭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而长长的睫毛却不停地闪眨着,是想什么想得出神了。朱文此时没有工夫去管她,转脸过来,拍一拍燕支的肩,安慰她说:&ldo;别难过!反正你的境遇也不能再坏了,否极则泰,以后一步一步,日子会越来越好。&rdo;
&ldo;多谢朱公子!&rdo;燕支拭一拭泪,庄容答道:&ldo;为我的不幸,败了公子的酒兴,真个不安!容我谢罪。&rdo;
说着,满斟了一爵酒,自己先干;再敬朱文,朱文也干了。
忽然,双螺也笑盈盈地说:&ldo;朱公子,我也敬你一爵。&rdo;
刚才看她还是面有重忧似的,一转眼间变得如此。朱文觉得她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什么花样,便把她的手一按,不让她斟酒。
&ldo;话先说明白,你要我饮这一爵酒,是何用意?&rdo;
&ldo;请先干了,我有话说。&rdo;
&ldo;不必。&rdo;朱文用手指在太阳穴上敲了几下,&ldo;我的酒够了。老实跟你说,我还有事要办,喝醉了要误事。你有话尽管说吧!&rdo;
&ldo;朱公子,你可是有心帮燕支的忙?&rdo;果然话外有话。但朱文不必多作思索,一口答应:&ldo;确是有心。&rdo;
&ldo;既如此,我倒有个计较‐‐&rdo;说着,眼珠骨碌碌地在燕支和朱文脸上乱转。
这下不用说朱文,连燕支都不知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主意?看样子有些难于出口,可见得其中大有窒碍。初次相见,便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以致于彼此都觉尴尬,这又何苦。
因此,持重的燕支立即阻止她说:&ldo;双螺,不要冒渎嘉宾!&rdo;
&ldo;也许是有些冒渎。朱公子,我说是说出来,倘或不行,只当戏言,千万不必介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