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面前的国学大佬,手段神鬼莫测的秋长歌,辛蔚半点不敢轻慢,毕竟前世他还是藉藉无名的穷书生时,秋长歌就已经是九洲的传奇之一,也是最绚烂最神秘的那个传奇,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来历和手段。
大佬降临这个世界,就是来新手村屠村的。
秋长歌始终挂着笑容,淡淡说道:“辛先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左不过是来说那些前尘往事的,活了这么多年岁,依旧改不了那一身的官僚气息,将朝堂上那些污黑的手段用到了现实中来。
简单来说,就是到她跟前来打小报告来了,想让她做那根棒打鸳鸯的棒。
秋长歌本是懒得理会的,但是寻思着这人见一面也好,心里有个底。
秋长歌这看穿一切的姿态,给了辛蔚无上的压力,外界传言,秋长歌性情淡漠,鲜少对人微笑。
对方越是微笑客气,威压越强,辛蔚被那股无形中的压力压的掌心冒汗,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冒昧了一些。
他显然对九洲的传奇人物一无所知。
不过辛蔚到底是常伴暴君的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道:“秋老师,听闻您是国学大佬,看待事物眼光独到,这是我画的一本手绘本,是我梦到的另一个世界之事,您看完就知晓了。”
辛蔚也不含糊,直接从包里取出自己画的手绘本。他没有点出小娘子是衡音,他是书生,剑客是泽越的事情,觉得以秋长歌展现出来的手段来看,她定然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所以有些话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这手绘本里面都是前世的往事,有他和小草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有那些年泉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那时候秋长歌还被困在众生塔,应当是不知晓的。
后来她出塔没多久便身陨,小草也含恨而终,这些往事都尽数被淹没在时间长河里,他是藏有私心,很大的私心,但是也确实认为秋长歌和衡音都有知道的必要。
秋长歌看着面前的手绘本,他倒是很聪明,打小报告都这样别出心裁,字字不提一句泽越不好,字字都在说,此人非良配。若非她认识谢景焕多年,与他有过命的交情,只怕也会动摇一下。
“好,我会看的。不过,辛先生,您这一生可曾犯过错误?”
辛蔚错愕一下:“自然有,还很多。”
秋长歌淡淡威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有的时候一叶障目,眼睛看到的并非是全部的真相。”
如果小草和谢景焕之间没有因果,这一世就不会再遇见,衡音也不会选泽越,他们都是执念里的人,辛蔚是,衡音也是……
辛蔚脸色变了变,问道:“秋老师,您的心目中,妹妹重要,还是挚友重要?若是挚友害的妹妹惨死,您又当如何?”
秋长歌目光一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辛先生的来意我知晓了,恕不远送。”
她起身逐客。辛蔚此人,心机太深,逼人太甚。难道前世秋慕白对他都起了杀心,位极人臣之后就英年早逝,史书上也是褒贬不一,风评不好。
人有野心固然好,有所求有执念也很好,但是他怎么不想一想,若是小草真的对他有半分心意,他们何至于做了三年假夫妻?
小草若是喜欢,就算他是乱臣贼子,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但是不喜欢又强求,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论小草和谢景焕之间有什么恩怨过往,那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是善果还是恶果皆看个人修行,与第三人没有半点干系。
辛蔚知晓她隐隐动怒,也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点,不过今日目的达到,他也不留遗憾了。
他起身告辞。
秋长歌看着他走出茶室,身影没入满庭院的桂花中,隔着庭院门,淡淡说道:“辛先生,您对于恩人的态度,是希望她幸福还是希望自己幸福?”
辛蔚身形一晃,没有回答,走出了庭院。
秋长歌垂眸看着已经冷掉的茶水和桌子上的手绘画本。当年一个深陷泥潭,被世家大族打压,被生活柴米油盐,被一家子亲戚拖垮的书生,就如同随时都会溺水的人,是小草给了他一根救命的稻草,拉他出泥潭。
是小草照顾他一家老小,为他博才名,为他筑青云梯,让他得以扬名九洲,才有后来种种,否则他再有心机手段,一个藉藉无名的穷书生前往盛京,在朝堂的滚滚洪流中,连淹死的资格都没有。
是小草,是谢氏,是泉城做了他的垫脚石。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来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