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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只得认命,手脚冰凉地跟上去。他也并不停步等她,依旧保持原来步速。
这么黑的夜,前头又是比鬼还可怕的人……兰芽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家人的骸骨之上,越走越觉得冷。
终于前方漏出一片光明来。
她回神望去,原来是到了司夜染的卧处,观鱼台。
他裹着黑袍,正立在门阶上的光晕里,无声冷寂地打量着她。
她只好悄然提一口气,将记忆都暂时推远,尝试着向他勾起唇角:“大人请入内安歇吧。小的送大人到这里,就告辞了。”
司夜染忍住一把掐死她的冲动,深吸口气沉声道:“进来!”
说罢他径自抬步进门,不再看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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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这才彻底傻了。
原来前边他的意思是,允许她喝酒,但是不准跟陈桐倚喝——但是可以跟他喝?
候在门口的初礼看不下去了,赶紧朝兰芽一招手:“快进来吧。难道还要大人三催四请?”
司夜染早走得没了影儿,兰芽跟着初礼一壁走一壁低声嘟哝:“礼公公,大人这是何意?”
初礼举袖悄悄打了个呵欠:“对不住了公子,大人心思只得公子自己去揣摩,小的可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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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去,初义等几个小内监已手脚麻利地将一壶酒两只杯,并几碟下酒小菜摆上了桌。
初礼安顿兰芽坐下,便带着那几个告退而去。初礼还特地将门儿都给带上了。门枢旋转,嘎吱一声,让兰芽就更是坐不稳当。
房间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人儿。她不确定司夜染在不在,也不确定司夜染的意思是不是其实是想让她自己一个人儿喝。
其实就算真的要她一个人儿喝,其实也无妨。
她便擎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伸筷子尝尝碟子里的小菜,俱都精致典雅,入口清香疏淡,极是可口。
司夜染从屏风后面转出,瞧见的正是兰芽这自得其乐的一幕。
他轻咳了一声。
兰芽吓了一大跳,一颗莲子好悬卡了嗓子,她起身一边施礼,一边惊天动地地咳嗽。
司夜染忍不住轻轻白了她一眼,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换过了衣裳,褪去了之前那件仿若夜色染就的乌黑大披风,此时换上了一件鸭卵青的儒衫,倒似和蔼了些。
看兰芽还站着,他微微颔首:“坐下吧。是让你来喝酒,又不是罚你的站。”
兰芽坐下,掩住心慌,问:“敢问大人,此为何意?”
司夜染瞟了她一眼:“酒里就算有毒,你方才也都喝过了,现在问已是晚了。”
兰芽轻叹:“小的不是怀疑大人在酒里下了毒。小的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何要与小的一同喝酒?”
司夜染自己抓过酒壶,姿态曼妙地将自己的酒杯满上,这才抬眼望她:“你想喝酒,我也正想喝两杯,如此而已。”
扯蛋!
兰芽悄然握紧手指:“或者大人的意思是,虽然给了小的腰牌,却仍不希望小的随意进出水镜台等处,是不希望小的与他们几个私下往来?”
司夜染轻哼:“岳兰芽,你未免太高抬你自己!你当我怕你?就算你们几个小东西私下往来,就凭你们几个,还能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兰芽顿感黯然。
是啊,现在就凭她和虎子、秦直碧几个,自己保命尚且艰难,不得不在这阎王面前奴颜婢膝……
她深深垂首,司夜染却抓过她面前酒杯,替她满上。冷冷下令:“喝酒!”
兰芽仰头都喝了,那酒水像一线火,***辣地滑过咽喉去。
喝完了辣得舌头都快掉了,也顾不得仪态,伸手抓过碟子里的小菜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