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今天和林周逸打起来了,”陆听音气的不是他违背承诺,气的是,“你知不知道林周逸从小学拳击的?你为什么要和他打?”
“疼不疼?身上有哪些地方被他打了?”她边说,边低头想掀他衣服。
她动作幅度大,乱摸索,冷不丁伤口被碰到,沈昼闷哼一声。
陆听音瞬间不敢动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沈昼抱着她,手压着她后脑勺,“不用去。”
“林周逸……看我待会儿不打死他。”陆听音没有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想法,心脏都是偏着长得,她也偏心。
按照林周逸的说法,重色轻友都算好的了。
——十几年的友情,早被狗啃了。沈昼就是那条狗。
一场架打的,沈昼身上都是伤,但林周逸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忍着身体四处传来的痛感,说:“我应该的。”
“什么应该?”
“他打我,是为了你。”
陆听音眼睫轻颤,声音低下来,“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林周逸这么做是为了她。
林周逸就是很矛盾的人,一面很嫌弃沈昼叫他拽子哥,另一面又承认沈昼在陆听音心里的地位。他对她好,她都懂。
“以后他要是打你,你千万要躲,知道吗?”陆听音忧心忡忡。
“知道。”
“我会心疼的啊沈昼,”她从他怀里仰起头,红了眼,“我真的会心疼的。”
沈昼低下头,答应她,“不会有下次了。”
……
陆听音没带换洗衣服,昨天睡在他家,半自愿半被迫。
今天林周逸在,她觉得自己要是跟沈昼去他家。晚上十二点就能接到陆宴迟的越洋电话,而且还是视频的那种。
沈昼开车送他们回家,而后独自回到住处。
洗手间偌大的镜子,照出他此时模样。
精壮结实的身体,腹肌隐约可现,只是白皙的皮肤下,有斑驳的乌青,零散分布在腰上、胸口、肚子上,轻轻一碰,都带来戳心挠肺的痛感。
嘶——
他神情漠然,拿出碘伏棉签擦伤口。
擦好后,他出了洗手间。
没有开灯的客厅,他把自己扔进沙发上。
月光照在他毫无表情毫无温度的脸上,连月色都被衬得疏冷。
沈昼阖上眼,脑海里闪过很多。
他想起那年他要转学去十三中,沈业昀勃然大怒,打他的时候,下手没有半分收敛。不像是在打他的亲生儿子,像是在打仇人一般。
沈昼倒在地上,任他一拳又一脚。
客厅回旋着他的话——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老子打死你也没人说一个字。”
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沈昼却毫无痛觉,身体是,心也是。
他早就麻木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他的父母,一个抛弃他,另一个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