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看着云笙,眼睛一眨不眨,淡然道:“有些人天生宿慧,生而知之,阿笙不过天生神力罢了,有什么好惊奇的。”
崔博的心痒痒的,像是长了跟小羽毛似得。他轻笑出声:“这小娘子这般凌厉,我怎么感觉她处处都甚得我心呢。”
马周的声音霎时变冷:“子兼,你最好不要招惹阿笙。”
崔博愣了一下。他转头,看着马周冷凝的表情,有些失望:“你很喜欢她吗?”
马周没有说话,可他紧紧追随着云笙的视线,却似乎说明了什么。
崔博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他很想认识那小娘子。
云老太被吓得尖叫连连,涕泪横流,身体底下也渐渐也液体染湿,散发出尿骚味。只见她一把扯过躲在角落里的朱氏挡在跟前,躲在她身后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氏不如云老太强壮,竟然挣脱不得。眼见着云笙手里杀威棒的尖端往自己脖子送了送,她便尖叫一声,白眼一翻,被吓晕了。
云老头实在是无法再看事情继续恶化,拦在云笙跟前,道:“你别问她了,我来告诉你。”
“她是我的妾,二郎的生母才是我的妻子。”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你的妾?”云笙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扯成了一条一条的,疼的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原主的感情,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可笑了。
命运就真踏马可笑,她阿耶阿娘因她的孙子而受伤,因她而失去性命,但他们都只能忍着。他们姐弟受了整整六年的折磨,她连解决和云家关系时都要细细思量,生怕漏了哪里,坏了自己姐弟的名声。
一切只因为,他们都以为云老太,是他们的亲祖母。
可今天,云老头却告诉她,嚣张跋扈,害得她们一家家破人亡的云老太,竟然只是一个妾?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云笙漆黑无神的眼中终于滚下了泪珠。
马周的心一痛,忙把手里的两个孩子交给崔博,快步走到云笙身边,扶住她的肩,轻声呼唤:“阿笙?”
云笙的泪珠滚滚而下。
她死死地盯着云老头。
有一瞬间,她真的有杀人的心。
马周的心又抽了一下,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转身面对自己:“阿笙,冷静些。”
云笙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又转头看着云老头,轻飘飘开口:“我阿耶知不知道这件事?”
云老头受不住她的目光,微微侧头,道:“不知道,他阿娘生他时难产去世了。”
云笙又冷飕飕问道:“那大刘氏是贱妾还是良妾?”
云老头沉默片刻,终于道:“贱妾。”
“贱妾?”云笙挣开马周的双手,快步走到云老头面前,拎着他的衣襟,粗鲁地将他拖到躲在崔博身后的云筎和云筑跟前,按着他的头往前,浑身散发的冷意简直要将他冻成冰块:“你自己看看,这是已经过世的嫡子唯一留下的孩子,是你仅有的嫡孙和嫡孙女,你看看他们身上的伤痕,你看看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云老头羞惭的撇过头,不敢和云筎云筑纯净的眼睛对视。
云筎和云筑懵了一下,然后委屈地红了眼,躲在崔博身后小声呼唤:“阿姐……”
崔博这才回过神,立马威严道:“除了云家人,你们全部出去!”
杨参军也意识到这小娘子压着祖父的样子不妥,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亲祖父,但看明府有意偏帮,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转身离开了。
衙役们鱼贯而出。
黄主簿走在最后。
“黄德。”就在黄主簿快要走出房间时,崔博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