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件死物,莫要耽搁大人伤情。&rdo;苏芒回头,粗声粗气骂道。
&ldo;这可不是一般之物,这玉玦是大人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rdo;秦安歌捞起玉玦,飞奔过来,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苏芒并不理会她,低着头一路将桓温送回桓府。
一番人仰马翻、惊慌失措的混乱后,桓府在夜幕下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经过当地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医施救,桓温的伤势终于稳定住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他醒转了过来。
屋内零零落落趴着、跪着一大摊子人,在看见桓温清醒过来时,皆露出了欣喜的笑颜。
&ldo;家主,您可终于醒了!&rdo;赵无恙第一个冲到桓温面前,像个孩子般靠在他肩头,哭得稀里哗啦。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桓温之于赵无恙,是犹如父母般的存在,是以在知道桓温重伤时,赵无恙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那里还顾得上男儿不男儿了。
接着,齐氏携桓府一干亲眷前来探望,齐氏亲自喂药给桓温喝,又与他说了一番叮咛嘱托,注意身子云云,桓温都一一点头领受,并笑言已经无大碍了,请祖母莫要担心,齐氏这才拉着众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桓温喜静,又在伤病之中,一干下人便都退到门外等候召唤,只留下赵无恙一人在桓温身边。
&ldo;苏芒人在何处?&rdo;桓温问道。
&ldo;苏芒?就是被家主回来那位壮士?还在门外候着呢。&rdo;赵无恙答道。
&ldo;他就是当初在与姜家一战时,那位隐藏在树林后的用箭高手。&rdo;
&ldo;啊?那他怎会……当时家主不是已经斩杀了么?&rdo;赵无恙有些诧异道。
&ldo;我见他目光磊落,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儿,有些惜才便放了他。&rdo;桓温淡淡道,&ldo;没想到,他竟是个知恩图报的,也罢,那就留他在我身边,随我一道回荆州。&rdo;
&ldo;是,我这就去安排。&rdo;赵无恙领命道,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妥,犹豫一番道:&ldo;可他,曾是姜府的人啊!&rdo;
&ldo;无妨,用人如博,若有心要反,早晚会露出马脚的。&rdo;桓温话音一转,眸光突然锐利而冷酷,散发着肃杀之气。
&ldo;把王婉缨给我押上来。&rdo;
☆、夜遇
秦安歌被几名桓府侍卫押解着带到桓温面前时,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明明方才与他同生共死、殊死拼杀一场,怎地一转眼,就如此对她?
她跪在地上,挣扎开两旁侍卫的束缚,仰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眨着一双晶亮的杏眼,大声喊道:&ldo;大人,你这是为何?&rdo;
&ldo;为何?你难道不知么?&rdo;赵无恙站起身,手握着腰间的剑柄忍不住反问。
&ldo;我真的不知!&rdo;秦安歌白了眼赵无恙,又看见他的手紧紧握着剑,似要拔剑相向,便冷哼道:&ldo;若要杀我,也请让我死个明白。&rdo;
&ldo;好,那我就好好跟你说个明白!&rdo;赵无恙剑步走向秦安歌面前,双目死死盯着她的脸,到:&ldo;家主此次出行,本是游玩散心,随心而行,因此任何人包括家主自己都不曾知晓路线,可偏偏中途遇见你,又在送你的途中遭人暗算,若不是你事先串通敌方,他们又怎会如此准确知晓家主所在?又怎会知晓家主此番,并未多带护卫?&rdo;赵无恙神色冷峻,言辞句句如刀,令秦安歌听得骇然。
&ldo;我……我没有。&rdo;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百口莫辩,跳进泥潭之中,怎么都洗不清了。
&ldo;还说没有,那你为何中途离开,偏偏那么巧,待你离开不久,家主便遇上了刺客?&rdo;
&ldo;我不知,我真的不知。&rdo;
被赵无恙这么一说,秦安歌自己都觉得,自己嫌疑颇大,可究竟是谁,设计如此狠毒的局,让她往里跳?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嗡嗡乱做一团,所有的事情看似□□无缝,却在她看来犹如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她求助地看向桓温,希望他能给她最后一点信任,然而,桓温靠在床榻只是冷冷看着她,双眼如深潭古水,幽深黯淡。
&ldo;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怎知,我掉落的那块玉玦,对我意义非凡?&rdo;桓温双手撑着斜倾的身子,似乎全身都在发抖,脸色如冰,一字一顿问道。
&ldo;我……&rdo;秦安歌顿时瘫坐在地。
&ldo;王婉缨!&rdo;桓温怒急,双眼泛着红丝,大吼道:&ldo;你到底是谁?&rdo;
&ldo;我……我是……&rdo;
秦安歌望着桓温,眼中泪水突然无法抑制地流下。
我是你青梅竹马的女子,秦安歌啊!她在心里默念,却无法对他说出半个字。
那张清冷俊逸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即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问?秦安歌暗自叹息。
……
桓温遇刺的消息传至荆州,当即一阵轩然大波,为防贼人再次袭击,常忆等人立即带领一拨精干护卫军,马不停蹄的赶来。
入了龙溪镇,浩浩荡荡的军队当即引起一番注目。桓温治军严苛,大明法度,是以他的兵个个循规守则,且体格健硕,散发着昂扬的男子气概,这与当今崇尚的阴柔之美相去甚远,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令在场的百姓无比心生赞叹,皆称有这等英姿勃发的好男儿守卫边境,甚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