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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五十一章 他是无易岛的掌门了（第1页）

无易岛有专门登岸的码头，与芥舟扎筏子的那个浅滩正好是个对过角。码头上泊着船，海面上常年飘着用灵力点燃的明火，形成一条蜿蜒的窄道，从岸边延伸至远方。天晴时，明火烧出浓烟，在海面上飘出几丈高；天黑的时候，火焰则闪闪烁烁，为海上行船引路。这些火常年有人看守，无论海水如何翻腾，明火始终不熄。

洛寒枝和仲筤两人抵达岸边，时近黄昏，海里映着落日，和明火烧在一起，交相辉映，一片灿烂夺目。常河已经到了，岸边还挤着很多弟子。他们都已经知道“门”里失去音讯，换防的弟子也没回来，有些人心惶惶，一听见号角，就都来了。原本都交头接耳，见洛寒枝到了，便都安静下来。

常河不认识仲筤，只知道是洛师叔带回来的客人，不敢怠慢，也一并朝他施礼。仲筤点点头，适时退后一点，跟在洛寒枝身后。

“师叔。”常河指着那艘已经清晰可见的船，“他们回来了！”

洛寒枝“嗯”了一声，眯起眼睛去看。那艘船跟梁家的商船差不多大，前后五张帆都被海风吹得鼓起来，甲板上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好像一艘鬼船缓缓地往岛上飘过来。

船行至明火夹道的航道里，突然不动了。风把帆吹得更加鼓胀，几乎要把帆布从杆上撕下来，但船就是一动不动。航道两边均匀分布的明火突然冒出冲天的焰，原本是乳白色的干净浓烟，一下子变成了不祥的黑色。

岸边人的窃窃私语又重新响起来。

“师叔，我们上船去看看。”常河一边说，一边捏了个剑诀。他的佩剑在腰上一震，“铮”地一声出了鞘。他御剑而起，飞在半空中，另外两个弟子也纷纷御剑，一行三人“嗖”地几声，已行至海面。

窃窃私语停下来，大家都伸着脖子，看他们三个人降到了甲板上。

仲筤问洛寒枝：“黑烟白烟，有什么分别？”

“白烟引路，黑烟示警。”

也就是说，一个是给海上行船看的，另一个是给岛上看的。

常河他们在甲板上转了一圈，有人下了船舱，暂时消失在了视线中。常河朝岸上打了个手势，表示船上没人。

仲筤：“没人是如何行的船？”

“罗盘。”洛寒枝道，如果不是芥舟听说仲筤来了，给他们分海开路，直接引到自己身边，他们也会拿到无易岛的罗盘，跟着船行到这个登岸的码头。

“让他们先回来吧——”

洛寒枝刚起了个话头，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光突然在远处一闪。像一道剑光。但落日西沉，海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金，那道光混在波光粼粼间，没有太多人的注意。洛寒枝不自觉地闭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被刺到了眼睛，心里突然一跳。

他停下话头，眯着眼睛使劲去看船上。

第二道光很快从船上炸了开来，先时没有声音，他们只看见船突然从海上炸了开来，碎木板飞得到处都是，帆飘到很高的地方，甲板上的人几乎是瞬间就不见了。然后爆炸的声音才从混在海浪声里传到岸上，同时袭来的还有一股充沛的灵力，好像古寺里撞钟的重锤，“嗡”地一声，把岸边的人震倒一片。

洛寒枝遽然抬头，看见无易岛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在被落日余晖映得发红的重云下微微一闪，又消失了。那是保护无易岛的结界，和有穷渊下仲筤在那块青石上布置的结界用处差不多，只是大了很多倍，把整个岛都覆盖了起来。

他惊惧交加地看了一眼海面，帆已落回了水上，被明火点燃，燃起更加浓重的黑烟。船体已经炸得残缺不全，从中间断裂开来，头尾都失去平衡，缓缓往水里沉。

“敌袭！”有人惊叫了一声，四周的人开始跑动起来。

仲筤只看到洛寒枝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海上。他一直没有佩剑，所以也从不御剑，但他似乎能掌控风，根本不用借任何外物，身形如一只大鸟，偶尔在海面上点两下，两下便落到了一块浮在海面的碎木板上。

洛寒枝环视四周，想找常河他们的身影。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水里漂着的竟然全都是人。更确切地讲，是人的残肢。

断裂开的浮木暴露着尖刺，尖刺上挂着一块血淋淋的肉片，像是某种内脏。一只手挂在燃烧的帆上，肘部后面就不见了踪影。从中间分成两截的船体像某种被开膛破肚的动物，暴露着晦暗的船舱，海水不断渗透进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里面更多的尸体被海水托上来，一个还算完整的尸体从船舱里滚出来，“啪”地一声，落到了被炸飞的一块碎木板上，然后一翻，滑落进了水里。

在他翻下去之前，洛寒枝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就在不久以前，他还在保圣寺的大牢里用刀鞘“咣咣”地敲牢门，问了洛寒枝一连串的问题。

洛寒枝没忍住低低咒骂了一句。

他着急地在浮木上转身，终于看见了常河。

他上半身挂在一根倒下的杆上，勉强浮着，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血花在海水里一团一团地绽开，人似乎已经没什么意识了。竹叶镖从洛寒枝指间飞出来，快得只剩下两道残影，引着两道闪着银光的绳索缠到了常河腰上。洛寒枝用力一拽，一下子把常河拽到了身边。

“常河！”洛寒枝拍了拍他的脸，木板吃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有点往下沉的趋势。洛寒枝心急如焚，又叫，“常河！”

浑身湿透的年轻人勉强睁开了眼，虚弱地喊了一声：“师叔……”

洛寒枝：“你师弟呢！”

常河眼中全是空茫，好像根本没听到洛寒枝的话。然后他歪过脸，“哇”地一口呕出了血。血吐在海里，立刻被晕开。他两眼一翻，又要往水里滑，被洛寒枝一把拽住，只见他耳边也蜿蜒着流下了两道血迹，被水冲淡，在鬓角处晕成了一片。

洛寒枝不再耽搁，在脚下的浮木彻底沉下去之前，一把揽住常河的腰，把他一条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一跃跳了起来。

仲筤在岸边等他，第一个伸手接过了已经没有意识的常河。

“怎么回事？”

洛寒枝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保圣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