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指尖微蜷,摆弄着那一枚竹叶镖,看定了洛寒枝。
“原来是故人。”
洛寒枝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回他:“抬举了,晚辈怎配做嶷山派掌门的故人?”
舒云微怔。当年洛寒枝随芥舟上嶷山时,他认出这小弟子是九雒转世,但不知道芥舟将他带来的用意是什么,故而特意避开,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一个。洛寒枝此言,倒是有些对当年的怨怼,舒云轻笑一声,反而作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好声好气道:“当年之事,还请你原谅则个。日后,你就是无易岛的掌门,你我平起平坐,你什么时候想来嶷山客居都可以,咱们仍和往日一样……”
洛寒枝不理他,径直走到了小岚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问了一句:“还好?”
小岚无言地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她知道洛寒枝今时今日的修为远不及当日的九雒,连含箨剑都拔不出,如何对战舒云?
“我拖住他。”她咬着牙,用只有洛寒枝听得见的声音道,“你带上小奚先走。”
洛寒枝转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不咸不淡地回了舒云一句:“哦?”
仲筤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坡下走上来,他一露面,厉娘立刻下意识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你……”
舒云的脸色也变了,眼睛微微眯起来,打量着仲筤,不确定他到底是有此山上那个真神仙,还是瀚海的冒牌货。
小岚又惊又喜,似是想唤一声“父亲”,但洛寒枝不动声色地在她腕上摁了一下。小岚猛地转回脸,突然明白了什么,闭上了嘴。
仲筤优哉游哉地走过来,一振袍摆,语气非常轻松地开口:“接着打啊,怎么停了?”
舒云脸沉了下来,看着仲筤,又看着洛寒枝,反而不好动手了。魅跟他说过,“山上那位”千年未至人间是有原因的,他绝不会下山,那这一位多半是他认识的那个仲筤。他没死?可他怎么会跟洛寒枝一起出现?难道是他发现被利用了,就和无易岛合作,来报复自己?
短短一瞬间,舒云脑海中已转过无数个念头。这只魅修为甚高,若他站在洛寒枝那一边,事情可就棘手了。
厉娘悄悄依在他身后问:“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舒云咬着牙,没回答。
仲筤粲然一笑,越过舒云的肩头看着厉娘:“怎么?你看厌了我这张脸了?”
厉娘呼吸一滞,立刻避开了视线。她是亲身经历过当年仲筤诛杀魔君,血洗魔界的。仲筤说得不错,看到这张脸她就无法控制地感到害怕,就算明知道那只是一只魅,她都不愿意多来往。
见厉娘躲避,仲筤维持着唇边的笑意,又看向舒云:“你是不是以为,我去了有此山就死定了?”
舒云眉尖一挑,已经镇定了下来,笑道:“阁下的本事,我怎敢小觑?看来我所托之事,阁下已经做到了?”
他话里带着机锋,还想试探仲筤。
洛寒枝心中却是一沉,想,果然是他。
仲筤随意道:“哦,你说‘那个’啊……”他耸耸肩,“到手了。”
舒云脸色立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渴切几乎掩盖不住:“到手了?!”
仲筤把手一摊:“你不会以为我会随身带着那玩意儿吧?”
舒云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实性。他要魅去有此山为他盗仙骨,一是因为魅能自由出入有此山,二就是看中了魅是魔物,与仙骨天生相克。仲筤这话倒是对上了。他突然一笑,再无疑虑:“阁下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说吧,你想要什么?瀚海?”舒云大笑两声,显然已经当做其他人都不在了,“只要阁下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厉娘恨恨地咬着牙,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仲筤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哦,原来她不知道舒云指使魅去盗仙骨一事。
“我嘛……”仲筤踱了两步,作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背过身来的时候悄悄朝洛寒枝使了个眼色,然后他猛地转过去,指着奚连川,“要那个天脉。”
洛寒枝和厉娘几乎异口同声:“不行!”
舒云一怔,有些为难地看了厉娘一眼,又转回来看着仲筤:“阁下要他做什么?”
“通魔的天脉,要来还能做什么?”仲筤轻笑了一声,“咱们不如把话挑明了吧,我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就看舒云掌门站在谁那边了。”
舒云还在犹豫:“可是……”
仲筤又道:“她有什么本事?摆了个聚灵阵而已,甚至都对付不了芥舟。把天脉给我,我能开鸿蒙大阵!她能么!”
厉娘咬牙切齿,险些上前来动手:“你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