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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五十八章 我乐意（第1页）

仲筤猛地抽回手，一切戛然而止。

他怀疑地看着洛寒枝：“你……”

洛寒枝立刻收起灵力，小银鱼跃回他灵脉中。再站起来的时候，翻涌的回忆已经强行被他压下。视线一扫，仲筤肩上还有一根断开的冰刃，热血浸透也不化。察觉到洛寒枝的视线，仲筤才无所谓地抖了一下肩膀，他眉间的刻痕隐隐透出金光，那冰刃发出一声脆响，化作粉末扬在了空中。仲筤的伤口就在洛寒枝眼皮子底下飞速愈合。

“没事么？”仲筤仍然打量着他，但洛寒枝注意到，仲筤有意跟他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也不再上前来扶他。

洛寒枝脸色发白，但站得很稳：“没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只听一声低吼，舒云挣脱了仲筤无形的钳制。他人未落地，双掌一合，一股无形的力将他托了起来，空中卷起风刃，铺天盖地从背后朝仲筤袭来。仲筤长袖一挥，“咚”地一声闷响，如黄钟之声，震荡在天地间。

仲筤旋即转身面对着他，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剑破空，直击他面门。洛寒枝犹记得当日在箈馆，第一次见识到上仙出手的场面，那一剑之威曾让他心悸了许久。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人的元丹用着终究没那么顺手，仲筤这一剑已宽容了许多，但舒云还是被他逼得不得不从左手袖中取出了真剑，只听“铛”一声巨响，舒云头上束发的玉冠突然碎成两块，长发从他肩上垂落，衣衫尽裂，他踉跄着退了两步，反手想用剑撑住自己，但长剑“铮”地一声，断了。

舒云颓然跪伏，看着手里的断剑，半晌没有回过神。

以他的修为，早把本命剑炼进左手臂骨中，剑气随心而发，至少有好几百年没有谁逼得他拔真剑出来应战了。

得道与未得道之间，看似一线之隔，其实天壤之别。仲筤本可以杀了他，却偏偏手下留情，只折了他的剑。

剑断了，心气便折了。

舒云抬起头，眼中是刺目的红痕：“士可杀，不可辱！”

“你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仲筤轻声道，“自有人来取你的命。”

他看了洛寒枝一眼，洛寒枝点了点头。

舒云和厉娘，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必须由他来杀，无易岛才能重现天日。

“所以，你得等着。”仲筤负手而立，一步一步逼近他，“你每活一天，都会记着今日折剑之辱。”

舒云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眼中滴出了两行血泪。

仲筤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你知道修行最难的一步是什么？”

舒云不说话，他已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攫取，说不出话来了。

仲筤蹲下来，两根手指轻蔑地抬起舒云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是恪守道心。”

舒云猛地挣扎起来，但是仲筤控着他的下巴，他仿佛一下失去了力气，挣扎不动了。

仲筤慢条斯理，好像在跟一个普通后辈讲道：“入门修心，你师父一定教过你，修道之人不能有杂念。杂念太多，多多少少都会生心魔……你有心魔么？”

他当然有。悔恨，嫉妒，自负，傲慢……太多了，他强恃修为过人，早已经忘了“修心”。可是如今，仲筤折了他的剑，他的骄傲，他的心气……舒云终于意识到了仲筤的目的。

仲筤的目光有些可怜他：“纵使我身死魂消，你还能得道么？”

舒云发出一声不似人的绝望嘶吼，但是仲筤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发出一点儿声音。

“活得久一点。”他凑近了舒云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声音对他说，“说不定你还能看见洛寒枝得道飞升。”

舒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仲筤话里暗示的意思。

“对，鸿蒙阵会破的，我也会死的。可是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仙了。”仲筤笑得十分好看，一字一顿地下了他最后的判决，“到时候，你就会苦苦哀求他，赐你一死。”

他放开舒云，站了起来。舒云怔怔地跪坐在原地，手指颓然一松，剑柄滚落在地。

松元仍旧站得高高的，铜制的面具在月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你一点儿都没变。”

他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地幸灾乐祸，好像故意在舒云面前再强调一遍他的先见之明。舒云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抬头看他。他默然地站起来，再没说一句话，剑也不要了，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开。洛寒枝没有拦他，他走到坡下，一脚踏进虚空，消失了。

仲筤这才搭了松元的话头：“你倒是变了很多。”

“哦？”

“至少以前你还敢以真面目示人。”

松元笑了。他没有发出声音，铜制的面具贴着他的脸，照理说看不出他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洛寒枝就是感觉得出来，他笑了一声。

“你到底来做什么？”仲筤问他，“难不成真是来看戏的？”

“来接人。”

“接谁？”